最近,去一家咨询机构做关于灾后心理干预的讲座时,一位听众问了我这样一个问题。
这是一个要命的问题。
其实,我们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堵墙,这堵墙不可能刚强到“足以抵御一切打击”,但却具备另一个功用:将我们圈在这堵墙内,令我们看不见他人的真实存在,也令我们看不到更大的力气。
但是,只要真正看到他人的存在,我们才有时机走出孤单,并树立起真爱的关系,也只要看到更大的力气并依从这个力气,我们才干真正强大起来,并取得真正的摆脱。
并且,在本人构建起来的墙内,每个人都是自恋的、扬扬自得的、自以为正确的。
例如,看起来最谦逊的人,骨子里也是谦逊为荣的,看起来最痛苦的人,也是一边痛苦一边自大的。
所以,我们本能上都是抵触改动的,由于那意味着要拆掉这堵自恋之墙。
前不久,我一个朋友X去做近视眼手术。当被固定在病床上,不能动弹,也不能说话时,她堕入了史无前例的猛烈的恐惧中。
“仿佛我要死了,以至比死还可怕,”她回想说,“仿佛一切都消逝了,一切都不存在了,我胡乱伸出手去,却什么都抓不住,就像是一个溺水的人,却发现四周连一棵能够起心理抚慰作用的稻草都没有。”
为了对立这种恐惧,她做了一件事情:异想天开,想象她本人是待分割的羔羊,而到底会有谁来救她。
这样一想象,她觉得好受了很多。
但是,我对她说,假若她不做这个想象,不做任何对立,而是听任本人沉浸在这种恐惧中,她最后就会得救。
说得救,是由于她是一个心理问题比拟重的女子,她极盼望密切关系,但却很难树立起稳定而高质量的密切关系。在我看来,招致这一结果的中心问题是她看不到恋人的真实存在。这时,她越在乎对方,就越是容易把她头脑中想象中的恋人形象投射到对方身上,而这时对方就会觉得离她越远。
但为什么会看不到恋人的真实存在呢?由于,当和恋人在一同时,或和任何人在一同时,她的心理活动会不断处于活泼状态,她会不断在行动、想象或考虑,她的心历来没有留下空隙。但是,只要当我们的心理活动能在某些霎时停顿下来时,我们的心才干感应到对方的真实存在。
这是一个很普遍的道理,关于这个道理,明朝大哲学家王阳明用八个字做过概括:此心不动,随机而动。
很多人内心中有一个充溢恐惧的小孩。
王阳明不败的机密
王阳明是中国历史上最巨大的哲学家之一,在我看来,他堪与老子媲美。并且,他还能够当之无愧地被称为巨大的文学家、政治家和军事家。他的哲学绝非是书斋里的空想,而是实真实在的能够学致使用的东西,用到政治上,王阳明成了第一流的政客,和王阳明较劲的对手们不论多强大,最后都败给他,用到战争上,王阳明则成了最可怕的军事家。
他提出“此心不动,随机而动”的八字真言时,正值江西的宁王造反,而他作为当地的最高官员担任平叛。当时,他的一个下属抱着一腔爱国热情想与宁王贪生怕死地作战时,王阳明问,兵法的要义是什么?这个下属答不上来,而王阳明随即讲了他的兵法要义,就是这八字真言。
这是什么意义呢?
我的了解是,我们的心经常处于“妄动”状态,即一个念头接一个念头像滚雷一样不时地在我们心中炸响。但是,绝大多数人却对本人的“妄动”没有察觉才能,套用肉体剖析的术语,这些没有被察觉的“妄动”就是潜认识,当我们被潜认识所控制时,我们就会处于水平不同的失控状态。我们以为,本人是依据认识层面的某种想法去行动的,但其实,是我们没有察觉到的潜认识在差遣着本人这样做。
这时,我们的行动就有点像是“盲人骑瞎马,夜半临深池”。
宁王就是这样一个人,所以他后来犯了很多战略和战术上的错误。但是,作为对手,假如王阳明的心也处于同样的“妄动”状态,他一样也会犯一些大大小小的错误。
但是,王阳明的“心”能够不动。假如他的心不动,他的心就是一面空明的镜子,宁王的“妄动”会明晰地映照在这面镜子上,而其致命缺陷就会被王阳明一览无余。结果,王阳明能够随时抓住宁王的破绽,从而可“随机而动”,不只可先下手为强也可先发制人。
相反,假如我们的心先动了,并且还对本人的念头特固执,那么就会看不到事情的本相,而犯一下低级的错误。
譬如,二战期间,纳粹德国突袭苏联前,有无数情报被透露给苏联,但斯大林抱定一个念头“希特勒不会愚笨到攻击苏联”,所以对这些情报视而不见,并且在战争迸发前一天气急败坏公开令枪毙了一个叛变到苏联的德军兵士,以至当德军的大范围闪电战开端后,斯大林仍以为这是不可能的,所以没有及时下达还击的命令,结果令苏联红军在战争开端付出了极为沉重的代价。
这种现象在强者中极为普遍。伊拉克战争期间,萨达姆也是认定布什会像老布什那样,发起战争就是为了经验他一下,当美军攻到巴格达时就会停下来。此外,他还故布疑阵,让美国和结合国情报人员疑心伊拉克果真有大范围杀伤性武器,从而投鼠忌器。
斯大林和萨达姆这两个例子都是“此心已动”,而且对本人这个念头过于固执,结果就不可能及时看到事实的本相。
在“此心不动,随机而动”的理念指引下,王阳明成了最可怕的军事家,他终身打仗无数,未尝败绩。他逝世前一年,两广再次叛乱,其别人无法平叛,朝廷不得已再请王阳明出山。孰料,叛匪一听说鼎鼎大名的王阳明要来,立刻就投诚了。
“小我”由无数妄念组成
以上都是太巨大的例子,有点扯远了,我们再回到X的小故事上来。
其实,和斯大林与萨达姆一样,X的心也是先动了,而且动得很凶猛,结果看不到了事实的本相。
事实的本相很简单——医生是帮她的,而她已先动的心是恐惧中所藏着的被虐待念头,即,她对四周一切人都有戒心,她潜认识中认定一切人和她树立关系都是为了攻击她和控制她的。
她有这样的念头,也是由于她童年时有这样的人际关系——她的妈妈对她的控制愿望太激烈,这意味着妈妈不断试图过火侵入她的空间。同时,妈妈还不断给她讲人多可怕,她一定要增强自我维护。这些缘由加在一同令她的心很容易处于“妄动”状态——“他人都是来害我的”。所以,虽然认识上晓得医生是来帮本人的,但潜认识上却以为医生是害本人的,并因此充溢了恐惧。
这不只是她躺在病床上那一刻的感受,更是她无时不刻的感受。这种恐惧就像是一种背景音,不断弥散在她的内心深处,令她时辰都处于不平安感中。为了对立这种弥散的恐惧,她会繁忙地做事,三言两语地说话,拼命地学习和考虑,总之是不能停歇下来。假如停歇下来,这种恐惧就会将她吞噬。
这样一来,对立似乎是有道理的。
但是,假若她听任本人沉浸在这种恐惧中,不去做任何对立,而是让念头或认识像水一样在心中活动,最后那一刻,她就会全然明白,这种恐惧到底是怎样来的。
印度哲人克里希那穆提称,独一重要的是点亮你本人心中的光。假若X能在那一霎时全然明白那种弥散的恐惧是什么,这就意味着她在这一角落上的光被点亮了,这时就会立刻得救。
怎样能够做到这一点呢?克里希那穆提的办法是,不做任何抵御,让心中的念头自然地活动,这时我们会发现念头一个接一个,但当念头能够停歇时,那时真相会自然映现。
一个读者在我发在天涯论坛的帖子《谎话中的No.1:没有父母不爱本人的孩子》中写道,她发现本人无情无义,经常不合时宜地哈哈大笑。最近一次是看体育竞赛时,有两个运发动猛烈撞在一同,其中一个被撞得鲜血淋漓,看到这一幕后,她哈哈大笑了起来,这惹起了一同看球的丈夫的不满,他呵斥她为何如此麻木。这样的事情屡屡发作,令她也开端疑心,本人为何如此冷血。
后来,她依照克里希那穆提的办法做了一下工作,先是回想起她冷血时的画面,然后让念头自然活动,结果,念头终于停歇时,她脑海里映现了一个暴力画面:爸爸一拳打在妈妈的脸上,妈妈血流满面。并且,当这个画面出来后,她心中有说不出的畅快。
这个念头就是答案。由此,我们能够看出,她之所以对运发动撞在一同不盲目地同病相怜,是由于她的内心深处有“妄动”。详细而言,是她盼望爸爸揍妈妈一通。原来,她的妈妈喜欢挑剔和唠叨,爸爸喜欢缄默,而她觉得爸爸对妈妈忍让得太过火了,所以曾希望爸爸揍妈妈。可是,打人原本就不好,而她一个女儿又怎样能希望爸爸打妈妈呢?所以这种念头最初一产生后,她立刻和它停止对立。对立貌似胜利了,这个念头她再也认识不到了,但也不过是压制到潜认识中去而已,并最终变成了令她失控的“妄动”的源头。
为什么越爱越孤单
美国哲人埃克哈特·托利在他的著作《当下的力气》称,我们绝大多数人都被思想给控制住了,当头脑中呈现一个念头时,我们不盲目地会去完成它。但假如我们能察觉到思想的活动,既不去完成它,也不与它对立,那么我们很容易会了解思想的合理和不合理之处,随即就能够从思想中摆脱出来。
关于这位女士而言,她产生父亲揍妈妈一顿的念头乍一看是不好的,但这个念头的产生却是源自她对父母失衡的关系的自然反响,从这一点而言,这个念头的产生是合理的,但是,假如她继续让思想自然活动,那么她还会发现这个念头背后还藏着其他的念头,而一旦最后那个念头呈现,她便会明白她与父母的三角关系的本质,而自动放下前面那个暴力念头。
埃克哈特·托利以为,无数互相矛盾的念头,以及盘绕着这些念头的种种努力组成了我们的“小我”,也即心理学家们所说的“自我”。通常,当你说“我如何如何”时,你其实说的都是这个“小我”。我们很容易固执于“小我”中,这时“小我”就会成为一堵无形的墙,障碍我们内心深处的“真我”与外部世界树立直接的联络。
每个人的“小我”都是不同的,有人喜欢追求快乐,将快乐视为最重要的事情,有人经常沉溺在痛苦中,视痛苦为必然,有人视助人为绝对准绳,有人则将讨取视为理所应当……总之,我们都在“小我”之墙所围成的院落内过着自以为是的生活。但不论这个院落内所奉行的规律看起来是多么美妙或巨大,它们都是将我们与其别人、其他存在乃至世间万物树立真实的联络的障碍。
因而,虽然我们每个人都盼望走出孤单,都盼望与他人相爱,但这个最普遍的愿望却很容易成了奢望。
并且,这时我们越自以为是,越以本人的“小我”为荣,那么我们相爱的盼望就会成为以我的“小我”消灭对方的“小我”的战争。
日本小说家渡边纯一写了一本名为《钝感力》的“心灵鸡汤”,大意是,相比照较愚钝的人才能够更易与人相处,也更能忍耐波折,由于他的心比拟钝。
这种说法是很有问题的。例如,心理学中所说的边缘型人格障碍者是最难与人相处的一种人,由于他们十分心情化,既盼望密切关系,但一旦树立起密切关系后,他们又会忍不住地大肆攻击恋人,而恋人受不了想分开他们时,他们便容易有自伤以至自杀的极端行动。
不过,自恋型人格障碍者却很容易和边缘型人格障碍者相处,由于,自恋型人格障碍者普遍既自大又愚钝,由于他们心中那堵自恋的墙太坚硬了,边缘型人格障碍者的心情化或许会给他人带来很大的搅扰,但却刺透不了自恋型人格障碍者的自恋之墙。
一切人都盼望爱,但孤单却无处不在。
心不动的霎时最有洞察力
不论我去了哪里做讲座,最后都会有人问相似的问题:请问怎样才干让我的孩子或我的配偶变得更好?
提相似问题的人,都是缩身于“小我”的墙内,并试图将他人归入到本人的墙内,这怎样可能呢?
试着去理解一下你的内心,你一定会发现,你的头脑中有着似乎永不停歇的念头。但是,假如你想发现世界的本相,你想真正看到他人的存在,你的心就必需要有空隙。
以前,我经常自诩看人的目光很凶猛,普通是第一眼,最多也很少超越5分钟,我就会有一个明晰的判别,而这个判别也简直历来没有诈骗过我。
如今,我明白,这不是我多凶猛,其实恰恰相反,是由于和人初相识时,我容易有那些不自恋的霎时。在那样的霎时中,我的念头之河中止了活动,心中呈现了空隙,这时我的心会自但是然地感应到对方的真实存在。
正如王阳明所言,我这时是“此心不动”。
对我而言,这样的时辰普通都是不盲目中呈现的。假若我一开端就抱定一个念头,我非要把对方看分明,那么,我反而容易出错。也就是说,这时我的心动了,而心一动,我看见的就是我的心投射到对方身上的本人的“妄念”,而不是对方的真实存在了。
所以,我同意这种说法:重要的不是做什么,重要的是放下。若想看到他人和其他事物的真实存在,你至少要有某一霎时,能够放下你的“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