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对妈妈的认同，会影响到女儿将来能不能具有女性的自我认同，或者当她本人做妈妈的时分，能不能成为一个好妈妈，她需求在妈妈身上去学会这些。所以，很多妈妈做不好母亲，是由于她的妈妈也没有很好地哺育她。”
“我们的神经系统是由基因和哺育的关系来刺激构成的，不管你愿不愿意，你跟妈妈总是有相像的局部，而且有可能是你厌恶的局部。有些人有很多的自我察觉，她的内在生命就会有更多的选择，而不是只要父母的形式，她的内心更自在，她的人生不会被过往的经历或创伤所限定。”
文｜南方周末记者 李慕琰
侯玉珍对母亲不断有复杂的情感，她出生于1970年代末多子女的乡村家庭，父母忙于生计，只能给予孩子根本的生活照顾，并没有“暖和的关心和身体的爱抚”。
侯玉珍的母亲幼年经常挨打，作为长女没有受教育的时机，深受重男轻女观念的影响。母亲会埋怨丈夫和儿子的不是，迫使侯玉珍成为“乖女儿”。侯玉珍不堪重负，这让她对母亲的情感混杂着仇恨和内疚——“我爱她，又离她很远”。
心理专家武志红的大多数来访者来自重男轻女现象严重的地域，他逼真地看到了这些女性所受的伤害。从业十二年的心理咨询师侯玉珍受武志红之邀开设了“走出家庭创伤”的女性疗愈课程，并于2021年出版了《由于我是女性》一书。
第一次和侯玉珍议论这个话题时，武志红记得，谈着谈着，他感到浑身发冷，赶紧去加了件衣服，并给本人倒了一杯热水。“由于，在严重的重男轻女中，确实藏着太多人性的冷。”武志红说。
“或许对很多女性而言，在原生家庭中本人是‘外人’，在婆家仍然是‘外人’，以至很多女孩自出生起就不被家人等待，她们被丢弃、厌弃或从未被妈妈好好爱过。”侯玉珍在书里写道。
唐纳德·温尼科特、约翰·鲍尔比等近代英国心理学家都提出，母亲对孩子的人格会产生决议性的影响。由于特定的历史和文化，侯玉珍见到身边许多女性遭到的贬低和不公平看待，常常首先来自于她们的母亲。
侯玉珍总结了几种不良哺育形式下的母亲形象：不肯放手的“共生母亲”、惧怕被丢弃的“消逝的母亲”、控制一切的“自恋型母亲”、看不见孩子情感需求的“无回应的母亲”等等。她发现，背后的缘由恰恰是这些母亲也曾遭遇不公平看待，被无视、厌弃以至优待。母亲们的创伤代代相传，在女儿们的命运里前车之鉴。
往常侯玉珍已是两个孩子的母亲，进入心理学行业后，她花了很多年疗愈本人。她强调，固然书里谈到许多与母亲有关的伤害，但本意并不是让人把灾难归咎于母亲，而是最终透过母亲看见本人、理解本人。
01
“她控制不住地对孩子不喜欢”
南方周末：我们常常很关注父女关系对女性生长的影响，母女关系反而被疏忽了。你为什么会关注母女关系？
侯玉珍：我的方向是客体关系心理学，这在国外曾经有十分多的研讨，是关于最早期的哺育对人的内在中心的关系形式和人格构成之间的影响，而早期的哺育大局部是母亲。我本人是一个妈妈和女性，对这个身份有很多体验。在临床咨询里，女性来访者更多，她们的生命进程里有十分多的痛苦与哺育有关，在中国的文化里，哺育的主要义务就是妈妈，不论是基于客观母亲的功用带来的影响，还是实践关系带来的痛苦。
南方周末：母女关系对女性的生命或人格会带来怎样的影响？
侯玉珍：概括来说，如今对人的神经系统发育的研讨标明，除了基因的要素，很明白还有哺育的环境和刺激带来的影响，越早期影响越大，大约在0到2岁期间神经系统发育最多，2岁左右神经突触会依据环境的刺激停止修剪。假如孩子被很好地哺育，他的神经系统里好的、平安的体验就会越来越多；假如被不好地刺激，比方经常丢在一边没人管、哭了没人抚慰，这种恐惧或焦虑的体验在他的神经系统里就会被保存下来；假如他的哺育环境后续没有变化，持续有不好的体验，神经系统就会记下这些不好的体验，并且成为人格的中心组成局部。所以，一个人如何体验本人和这个世界，这些中心的局部在早期就打下了原型。这个模型是终身携带的，除非后来他遇到十分好的伴侣或治疗师，或者有很好的客体来改动他的内在体验。
南方周末：母女关系的特殊性是什么？
侯玉珍：女儿会去妈妈那里寻觅她作为女性的身份认同，假如妈妈对本人的身份十分认同，喜欢本人作为女性的身份，她也会去爱女儿的女性身份，孩子关于这种认同就会很分歧。但是假如妈妈的女性身份有创伤，在我们的一些文化里是这样，比方她原本想要男孩，当女孩一出生，她其实曾经带着回绝，这个生命的到来是不被等待的，更严重的是在哺育过程里不断回绝、不喜欢或厌弃，那么女儿对本人的女性身份也会不接纳。
女儿对妈妈的认同，会影响到女儿将来能不能具有女性的自我认同，或者当她本人做妈妈的时分，能不能成为一个好妈妈，她需求在妈妈身上去学会这些。所以，很多妈妈做不好母亲，是由于她的妈妈也没有很好地哺育她。
南方周末：这种心理创伤的代际传送常见吗？
侯玉珍：有些代际传送是十分显性的，有的则十分荫蔽。举个例子，当一个妈妈小时分由于是女孩而不被喜欢以至被送走，她对这个身份觉得很糟糕，所以她就会想要生儿子。当她生了女儿，她对这个女儿就会排挤和厌弃，有时会直接表达，“你以后也是他人家的人”。社会上有一些案例，让女儿给家里赚钱，母亲只是在运用这个女儿，有一天她嫁人了就是他人家的人了，以至会经过剥削女儿来给儿子娶媳妇盖房子，这在某些地域有一定的普遍性。这是一个比拟显性的代际创伤的传送。另外有一种隐性的创伤，假如这个女性被丢弃或送养，即便她生了女儿也会以为，我由于女性身份不被爱，我一定要爱我的女儿。但是在无认识里，她可能会反复这种创伤，在某些时辰发明与孩子的别离，比方把孩子送进来喂养，再一次进入这样的创伤。
南方周末：这种代际传送存在必然性吗？
侯玉珍：不一定有因果必然，但是相关性十分高，有相当大的普遍性。除非这个女性得到其他的爱，比方外公外婆、爷爷奶奶或者伴侣深深的爱，她能取得其他很好的滋养，她能够让创伤在本人察觉的状况降落到很低，不让它发作。在我们临床的咨询里，也有很多妈妈不想伤害女儿，但是她又控制不住地对孩子不喜欢、厌恶。她会十分内疚，觉得哪里有问题，但是她的心情反响控制不了，常常对孩子发火，所以她会来做咨询，想晓得本人为什么会这样，伤害孩子不是她的本意。
南方周末：有一种观念以为，不管女儿能否喜欢她的母亲，随着年龄的增长，她总是或多或少朝着母亲的人格形式去开展，你认同吗？
侯玉珍：我们的神经系统是由基因和哺育的关系来刺激构成的，不管你愿不愿意，你跟妈妈总是有相像的局部，而且有可能是你厌恶的局部。有些人有很多的自我察觉，她的内在生命就会有更多的选择，而不是只要父母的形式，她的内心更自在，她的人生不会被过往的经历或创伤所限定。
02
“很多母亲没有被很好地哺育过”
南方周末：你生长于1970年代末多子女的家庭，一个母亲和多子女的关系形式能否存在问题？
侯玉珍：多子女和独生子女都各有各的苦。多子女带来的问题是兄弟姐妹的竞争普遍存在，还有排序带来的不同，普通来说老大可能会更多承当父母的意愿，假如老大是女儿，她就会变得很能干、很照顾家庭，也会接受很多，我在很多家庭案例里都见过。多子女家庭里，常常会有个孩子是“替罪羊”，接受了最多不好的看待。
我觉得独生子女也没有更好，在中国的教育环境下，父母一切的等待都放在这个孩子身上，他就要接受父母一切的等待，常常也包括绝望。假如父母等待想要个儿子，那么独生女一定要承当绝望。
南方周末：你在书里罗列了很多有问题的哺育方式，这些母亲在生活里其实很常见，为什么会这样？
侯玉珍：很多母亲没有被很好地哺育过，就是这个缘由。人类的基因里存在一种天性，就是我们所说的“原初的母爱”，但后天她遭到很多刺激，没有培育出母亲的功用。当这个女孩长大后成为母亲，她就没方法给本人的孩子提供母性的功用。
南方周末：假如一个女性和本人不爱以至厌恶的男人结婚生子，她会厌恶孩子身上属于丈夫的局部吗？
侯玉珍：会，但在心理上，她厌恶对方的局部其实是她无法承受本人身上有这局部，就像她本人的阴影，需求竭力打压。比方有些女性表现得十分独立，以为要刚强，什么事情都靠本人，但是她另一方面又埋怨老公无能、不照顾家，这是由于她有眷恋创伤，不允许本人需求对方。这种独立是一种假性的独立，不是真正的独立，她会说哭有什么用、哭就是弱者，当她看到孩子哭，她会十分焦躁，可能会骂她，叫她不要哭。这可能在她的生长里是不被接纳的，所以不论在伴侣还是孩子身上呈现，她都必需打压，就像打压本人一样。
南方周末：母女关系能否会存在竞争、嫉妒或敌意的状况？
侯玉珍：会有这个局部，妈妈可能基于她本人的自尊议题，年龄大了，无法面对本人失去的美貌、年龄，她在女儿身上看到了青春的局部，可能会产生嫉妒。还有一些状况，她对女儿的敌意，可能源自她自身对本人女性身份的敌意。
南方周末：在一个家庭当中，能否存在两个女性竞争男性的爱所带来的敌意？
侯玉珍：有，对亲生父亲或者丈夫，都很常见，婆媳关系就是这样一种形态。媳妇可能常常会把对本人母亲的恨意投射在婆婆身上，婆婆会觉得有人抢走了她作为母亲身份最重要的价值，由于儿子是她的，谁也不能抢走，她养大了应该要有话语权。在中国的孝道里是这样，一个女性成为母亲就有了权利。
南方周末：但随着孩子长大成人，母亲会逐步失去这种权利。
侯玉珍：古代的孝敬是需求“顺”的，是被禁锢住的，但如今的文化越来越不支持这个。假如一个女性一切的身份都是母亲，她没有自我和其他身份，她就会紧紧抓住这个身份，矛盾会十分明显，这个儿子根本上也会被“阉割”掉。痛苦的不只是媳妇，儿子也会十分痛苦。对儿子来说，他内心对母亲的无法对抗和恨意需求让另外一方接受，那就是本人的妻子。妻子会对婆婆十分愤恨，假如儿子能表达对母亲的愤恨，妻子的愤恨会降低。
03
“中心是女儿和本人心里的母亲和解”
南方周末：在中心家庭里，假如母亲缺席，对孩子会形成怎样的影响？
侯玉珍：要看是男孩女孩，还要看他们可取得的资源等，这是一个很复杂的系统。但是相对来说，某一方缺席，这个孩子只能完整依赖另一方，假如另一方带来任何抵触或风险，孩子是无路可退的。
母亲缺席时孩子的年龄多大，影响的心理层面会不同，越早的话影响越大。这种影响有几个方面，其中一个方面是丧失，不论在生活的照顾还是心理的认同、被哺育的需求上，都会面临宏大的丧失，这种丧失越早越难以哀悼。另外，也要看孩子能从父亲或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那里得到几的爱意。假如得到的很少，就会呈现严重的人格问题。假如能从父亲、爷爷奶奶那里得到十分稳定而且充溢爱意的支持，他就渐渐地能去应对这样的生活情形，不会让整个人格崩塌破碎。
南方周末：母亲哺育形成的创伤会如何影响女儿未来的密切关系？
侯玉珍：很多人会提到“恋父情结”，在“恋父情结”背后，关于丈夫的需求，包含了很多对母亲的需求。比方说被了解，很多人不只仅希望丈夫是有力气的，能养家、担任任，也希望丈夫是体恤的、了解本人的内心世界，能和本人聊聊天、能抚慰本人，这些其实是母亲的功用。有一局部女性会对这些问题充溢怨言，事实上是由于她在妈妈身上历来没有得到过，她在丈夫身上再一次没能得到这种了解、抚慰，包括身体的密切。
还有很多女性对密切关系既盼望又恐惧，这可能和她原来的经历有关，她还在婴儿或生长阶段时盼望得到父母的眷恋，但是这时分承当主要哺育角色的妈妈经常对她发脾气，她会觉得，只需靠近对方就会有伤害。
南方周末：假如一个人没有从母亲那里取得足够的爱，有没有可能经过其他关系得到补偿？
侯玉珍：一段好的、稳定的密切关系十分有疗愈作用，研讨标明，一个不平安的眷恋大约三到五年的时间里会被转化成平安的眷恋。神经系统会由原来的不稳定变得稳定，即便她的丈夫不在，她也不担忧他会丢弃她、背叛她，仍然觉得他是爱着她的。即便他们吵架了，她也会觉得他们的爱还是在那里的，不会霎时就破碎、断裂，情感体验相对稳定和恒定。当然，这取决于伴侣是不是真的持续稳定地给她提供这样一种爱，三到五年也是相对的，假如她的不平安感十分严重，需求更久。
南方周末：假如这个受过伤害的女性进入了你所说的平安的眷恋，但多年后又遭遇丈夫出轨或婚姻决裂，这会让她产生更大的创伤吗？
侯玉珍：会，又会让她进入到不平安的眷恋，重新激活她不平安的局部。当然，即便是平安眷恋的人，阅历过严重生活事情的创伤，例如遭遇宏大的丢弃、遗弃或者丈夫逝世之类，她也会变得没有平安感。大致上来说，假如说小时分被很好地哺育，她会更有才能应对这些变故。当然还有更糟的，早年就有创伤，后来遭遇持续开展性的创伤，即便心理治疗都难以让她情况变好，只能药物干预。
南方周末：从你的经历来看，曾经产生创伤的女儿们能和母亲和解吗？
侯玉珍：要看每个人的状况，持续走在这条路上，有很多可以和解。当然也有不和解的：一个是母亲对女儿真实太糟糕了，即便女儿尝试重新跟母亲联合，母亲仍然十分糟糕；还有一种状况，可能女儿本人的人格状态曾经十分僵化了，很难像我们这样交流，在她心里这份恨可能曾经成为她生存下去的理由。和解与一个人内在自我的功用相关，自我、人格的状态越好，她可能就越容易或越快地和解，假如状态不好，就更难了。有些人或许要花一辈子，以至在死亡面前才干更好和解。
南方周末：假如母亲曾经年迈、难以深层沟通，这种状况下如何和解？
侯玉珍：中心是女儿和本人心里的母亲和解，母亲看待她的方式曾经被她内化到心里，心里的母亲曾经是她人格的一局部了，她无法放下和解的是过往的阅历，而不是眼前这个母亲。这在临床里是一个挺漫长的过程，她得对本人充沛地感受和了解，并且能心疼本人。之后渐渐了解到母亲有本人的痛苦，她就能开展出一种才能，了解她的母亲，于是就能局部地原谅她。
04
“成为妈妈不是她生命的全部”
南方周末：一个女性成为母亲之后，她的独立自我和母亲身份这两者之间有没有矛盾？
侯玉珍：没有矛盾。一个好的母亲一定要具有独立的人格，不会把本人很多的价值放在孩子身上，等待由孩子来完成。她不会觉得，孩子以后要替我传宗接代、成果好、光宗耀祖，或者我要控制他、他不能分开本人。我们看到十分多孩子和父母的抵触，特别和母亲的抵触里包含着无法别离，母亲把本人生命的价值和意义全部投入孩子身上，她是不独立的，她把生命里一切的自我都放在母亲身份上。
南方周末：女性成为母亲意味着失去很多可能性，比方事业开展或自我完成等，假如她产生不甘和无法，会不会浸透到亲子关系中？
侯玉珍：假如没处置是会的，当一个人选择做母亲，和本人自由的生活必然有抵触，但这和独立性不抵触，她需求去均衡。不管能否成为母亲，我们都会有丧失。不做母亲，她需求接纳本人不会有妈妈这个身份，以后不会有孩子，以及面对老了之后他人的儿女或孙辈在身边，她可能随之产生的孤单。这考量一个人如何处置这些丧失的才能。
可能有的妈妈会对孩子埋怨，我为你付出了那么多，我的生命都是为了你，以至不离婚也是为了你，孩子成了“背锅侠”。其实她的体验并不是真相，真相是她不能做本人，除了母亲身份，她没有勇气去面对别的局部。这种状况下，孩子可能会有心情问题，很愤恨、很内疚，接着也不能做本人，有的孩子会被控制、听妈妈的话。在这个关系里，母亲和孩子都不能成为本人。
南方周末：有一些女性可能在还未准备好或是在忽然的状况下成为了母亲，这样的角色剧变对亲子关系会不会有负面影响？
侯玉珍：假如有人协助她会好一点，假如没有人协助，处境就会很困难。或许她还没处置好本人失去的身份，就成为了母亲，意味着她不只失去了时间、睡眠和朋友社交的体验，也失去了本人作为女孩子的身份。这些都没来得及处置，可能还会激活她早年被哺育的经历里的创伤。比方产后抑郁就是这种状况，假如没有人支持，会给她和孩子都带来十分大的问题，有可能抑郁就这样持续下去。
南方周末：有一些女性恐惧、回绝生育，这可能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
侯玉珍：假如一个人想好了做丁克，她也接纳本人丧失的局部，这没有问题。但也有一种状况是，她关于进入母亲这个身份十分恐惧，她惧怕本人不是好妈妈，或者惧怕成为母亲以后，失去如今的身体、皮肤会变不好等等，这些代表了她的自我，关于身体的自我意象深深地与她的自我好不好关联在一同，她无法承受这方面的丧失。可能也会恐惧家庭里的二元关系变成三元关系，带给她风险。很多女性不能那么明晰地认识到，她只是很纠结或惧怕。
南方周末：在一些经济、文化程度较落后的地域，女性变成母亲的身份转化反而更容易，但在经济兴旺地域，对一些独立女性来说却很难。
侯玉珍：由于在一些落后地域，女性的价值就是生孩子，那个身份就是她的全部，几女性为了生男孩是不惜代价的。但是城市的女性这局部需求被削弱了，成为妈妈不是她生命的全部。
知春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