抑郁不是病,抑郁就是我。
你要治疗我的抑郁,就是要把我治没有了。
我容许吗?我不容许。
略微有经历的咨询师,都会在咨询过程中遇到过来访者的敌意抗拒。阻抗、僵局,怎样命名不太重要,那种觉得很难受是真的。
当然,来访者不会像我题记这段话那样直白地表达。那是我的翻译,特别是在长程治疗当中,面对缺陷型的来访者,你费尽心力的诠释,会被来访者冷冰冰的一句“我没有觉得”的如来大法化解。
当然,你也活该。对缺陷型不做抵触型的事,对抵触型不做缺陷型的事。
你努力的共情,却被来访者的蔑视冷漠推远,“你的了解只是增加了你对我的理解,你只是在做你的工作;对我什么用也没有,由于我早就晓得了”。那意义是说,你的工作对他基本没有意义。你应该做一些对他更有用的事,但你没有,所以你无能,所以你不配;热脸贴冷屁股,羞耻、愧疚。
你努力地重构来访者未被言语化因此无法停止认知加工的情感体验,来访者会拿出他的看家身手,“是的,那又怎样样?一切还不是照常,我分开这里,回到家里,还是一个人在孤单中煎熬,在失眠中痛苦,你能在那个时分陪我吗?”一句话把你逼到墙角,鄙夷中带着对你的虚伪的责备。你不过就是在做你的工作,你不过就是和我呆完这五非常钟,然后收你的咨询费。你真的是那么巨大,你就一天24小时来陪我呀。你做不到,所以你的一切都是废话,不只你说的是废话,而且虚伪透顶,继续痛苦、羞耻、愧疚罢。
……
不停地被贬低,长期持续地感遭到愤恨、羞耻、痛苦的负面心情,长期看不到咨询中的那怕丝毫的进步,你会开端自我疑心,疑心本人能否是一个合格的咨询师,疑心本人的所学能否真的能帮到来访者;你开端惧怕这个来访者,你开端想逃离和他的咨询,……
咨询师最珍贵的深思功用开端一点一点被自我疑心和消极负面的心情所吞噬。你开端堕入跟来访者一样的抑郁当中,你开端像他一样,眼中看到的都是黑色。
慢点,我怎样开端变成和来访者一样了。
你开端重新深思,你开端从反移情的角度停止工作。是的,这是来访者的行动化,他用投射认同的方式,让你感遭到他的感受,也就是,他经过把你变成他的方式,去了解和感受他的感受。
你如获至宝,用反移情去与来访者工作。
来访者只是略微被你镇住,有那么一霎时他内心的坚冰似乎被打碎了一点,但霎时恢复如初:
“是的,我是躲在我的透明玻璃瓶里(来访者本人构建出来的逃避生活的平安区);是的,我不敢改动我本人去进入生活取得快乐,由于过去的这些你所谓的创伤,我把这个世界看得很坏;我也明白这个世界可能不是我想像的那么坏,但我改动了又如何(更具顺应性的思想、情感、行为形式),那只是你们所谓的正常、快乐,并不是我想要的……”
那么有用的反移情,怎样在这里就没有用了呢?
技穷了,累。
再去探究。
你问我我想的生活是什么,没有,我不晓得。我的世界就是这样的……
“我的世界就是这样的”。我重复咀嚼这句话,忽然豁然开朗,以如今的盛行语,就叫开窍了吧。
这不就是来访者吗?
我们的思想卡在那里,卡在我们有一个错误的前提假定,这个前提假定是历来没有被深思过的。
这个前提假定是:来访者主动求助,协助他走出抑郁。而我们就以为来访者是想改动的。因而,咨询师就在努力协助他找出障碍,协助他移除障碍,改动抑郁的认知、情感、行为形式。这个假定理所当然,我们的咨询就是这样组织起来的,咨询工作的目的决议了我们的工作形式。
这个假定前提看起来似乎没有错。
但假如:
抑郁就是来访者,来访者就是抑郁。
那这个假定前提就错了。不但错了,而且大错特错。
既然抑郁就是来访者,来访者就是抑郁。那么,你要治疗他的一切努力,就等于是在消灭他。肯定你的身份与你的治疗,都是他的敌人,一定都会遭遇他奋力的抵御。假定,你把他治疗好了,那么,他就不存在了。他不敌意你敌意谁?他不抵御你抵御谁?他不侮辱你侮辱谁?所以你活该!
慢着,假如来访者就是抑郁,那么,当初来找我们咨询的来访者又是谁呢?当然还是这个来访者。这点理想检验才能我还是有的,我并没有疯。求助电话是他打的,咨询合同他有签字。
那么,这矛盾是怎样一回事?
要了解这个矛盾,首先我们要消弭的观念就是我们做为正常人有一个统一的自体的思想方式。也就是说,我们有一个统一的“我”。假如一个人只要一个我,那他就不会对一件事,既激烈盼望又激烈反对(当然,这一比喻性的说法可能也会激起无数的争议,我们在这里暂时放置这些争议,而只从比喻的角度去了解)。
其实,对来访者来说,特别是缺陷型的来访者,我们能够把他们看成在解离的心理维护机制下,团结成了数个没有衔接的自我。
朱建军的意向对话把它称为“子人格”,动力学派不同流派也有各自不同的称谓:内在自体、客体或客体关系,碎片化的自我状态、解离的自我。
怎样称谓无所谓,最简单的了解,就是来访者有好几个不同的身份的自我。一个自我带来访者进入咨询,一个自我在咨询当中反对咨询。
所以,对这类来访者的工作,选择的工作理论最好是主体间性的。即面对那些因前言语化期遭受创伤招致用解离的维护机制团结成了数个不同自我的缺陷型来访者,我们选择运用主体间性的工作框架。
经过咨询关系的平安性,让来访者不同自我状态都得以表达,并被咨询师确认。认可比诠释和共情都重要。由于认可代表平安,而其他一切想要改动来访者的技术,无论多么高明,都会被来访者敏感地察觉到而予以坚决地还击。
来访者在过去一切的人际环境当中,因其抑郁的自我不被认可,所以不断处于前言语化的内在感受当中,就像我一位来访者说“就像你手上某一处很痒,但你永远无法精确地抓到它,所以你烦燥得想把整只手都砍掉”。未被言语化就无法停止认知加工处置,也就无所谓改动。而当你认可了这个自我,这个自我由于平安而不再忙于防御、还击。而在平安的状态下,才有可能深思,才有可能在咨询过程中,在咨询关系创立的“治疗空间”当中,进入最珍贵的“心智化”过程,去深思本人的这个自我,从而取得更多的选择,僵化由此突破,生长由此开端。
假如上述的描绘太过专业而让人觉得打脑壳。我们无妨打一个简单的比如,当两个人恋爱时,旁人的反对简直无效,不论你是怎样为他们好,你是怎样看到了这段关系如何会招致一个糟糕的将来。但你的反对,只会促成他们而不会如你的意拆散他们,哪怕他们内部曾经不和。就算他们曾经开端厌恶这段关系,但是在外力的作用下,他们会愈加密切地粘在一同,不为别的,只为自尊。“你叫我分开就分开,我多没面子”。当外界没有任何反对的声音时,他们才会真正冷静下来,看到两人关系当中的问题而本人作出决议。
就像我的一个来访者,我确认了他的抑郁形式,确认了他抑郁的“我”,“哦,原来是这样,你当然要抑郁。抑郁固然带给你痛苦,但却带给了你平安。为了平安,你宁愿忍耐抑郁带来的种种痛苦,那都是值得的!”
来访者开端安静下来,不再反对我。并且开端深思本人,开端改动。
后来,我们在回忆他的改动时,他褒扬我,“那天晚上你说的其他的东西我都遗忘了,只要一句话我记得。印象深入。我们并不需求丢弃那个抑郁的形式,只是我们再看看还有没有其他办法能够用。假如有用,我能够尝试,假如没有用,我反正还有这个形式。或许,这一辈子我都不会改动这个形式,由于这就是我,我从小到大就是这样,改动了我会不习气,我不再像我了(笑)。但可能(随着其他形式的加强)它在我内心中的比例会渐渐变小”。